2016年11月18日 星期五

【雜思】 月光



來自首爾的章根和來自京都的蒼是我在德國少數交到的朋友。

章根相當開朗幽默,總是能為無聊的課程帶來歡笑,熱愛古典音樂的他,每星期都會去科隆聽三次音樂會,為此他餐餐在家料理,即使只有白飯配上醬油也甘之如飴。讀哲學的蒼的外表和德文能力很難讓人判斷他只有二十歲,他的眼角有時會不經意的展露的一抹憂鬱,有時卻會打破那憂鬱講些讓人噴飯的低級笑話,那樣的反差感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游定璇。跟他們相處起來很愉快,即使我們只能用鱉腳的德文溝通,但卻從來沒有發生過那種努力找話題的尷尬情況(我這也發現:臭味相投是勝過語言隔閡的)。每天下課時間在法學院前面抽煙(章根只在旁邊聞二手菸),早已變成上學唯一的樂趣。

昨天和章根以及蒼一起去國際事務處喝(免費的)咖啡,玩了桌上足球以後,看到鋼琴的章根眼睛似乎亮了起來,接著為大家演奏了德布西的《月光》。
他演奏的幾分鐘,時間的概念突然模糊了起來,音符所建立的浪漫王國巨大而壯麗,彷彿我可以在裡面徜徉許久,然而五分鐘的演奏卻一轉眼就結束了,。

到了今天我還是會一直想起他的演奏,他演奏時的雙手,他無名指上的銀質戒指。《月光》如此美麗而引人憂傷,我已經可以確定他彈鋼琴的情景我以後會瘋狂的想念。「這段時光,我以後會瘋狂的想念」,這樣的想法幾乎是在德國七十幾天的註腳了:我好想要抓緊什麼,但發現自己可能什麼也抓不住。

大亨小傳裡面那句"You Can´t Repeat The Past"又一直在腦海浮現,而我沒有辦法像蓋茲比那樣有自信的回答"Of course you can"





2016年11月10日 星期四

【雜思】 心情


你的窗外現在下著雨 我不經意 看見有個新的朋友在陪你 
你和他是那麼的親密 讓我想起 我們曾經一起的記憶 
是那麼的清晰 彷彿是昨天的夜裡 我們還在一起玩遊戲 
我一生最美好的回憶 少不了有你 

DULU DULU DULU DU 
忘記你並不容易 曾經是我全部的生命 

你說過只有我最瞭解你 你的脾氣 還有一種毛燥的個性 
你說故事只有我會聽 不論多久 我都一定會保持專心 
可是你卻傷了我的心 
忍心的將我丟棄 讓我幸福從此就暫停 
趁著天空現在下著雨 我將要離去 

DULU DULU DULU DU 
忘記你多不容易 曾經是我全部的生命 

你的窗外現在下著雨 我不經意 看見有個新的朋友在陪你 
趁著天空現在下著雨 我將要離去 
DULU DULU DULU DU 
忘記你多不容易 曾經是我全部的生命




來到歐洲以後第一次心情這麼差的。

具體而言,一起床看到川普當選以後對世界很絕望、中午以後波昂下起雨來,天氣寒冷,天黑得早。

但這樣的具體事件,我不認為是心情差的主要原因,畢竟這些事件可以跟一些瑣事連結:宿舍公用鍋子被偷、錯過公車、頭痛......,最後那些經典的煩惱又出現了,對於未來的焦慮跟徬徨一類的東西,它們變成一張巨大的網,我好像跌進了裡面,知道被困住了,但越是想掙扎越是不知道怎麼解開束縛。


還在台灣讀書時,我以相當理想主義的心態支撐自己,想要以所學貢獻台灣,諸如此類的。但來到歐洲心態完全變了,我開始發現德國人令人稱羨的勞動條件、社會正義的理論與實踐,其背後都有長遠而堅強的思想基礎支持著,而這對台灣人而言並非一蹴可及,我甚至無法想像我們何時可以擁有類似的思想土壤。

在川普當選以後,這樣的心態好像又多點論據。人權,那些我們相信,並且認為其他人也應該相信的價值,似乎被民主打了一大巴掌。我不禁質疑自己到底能夠改變什麼,能夠貢獻什麼,畢竟這個世界(以及台灣)跟自己的想像有好大的差距(所謂的活在象牙塔就是如此吧)。而奠基於理想主義的象牙塔倒塌以後,自視甚高的說法是放棄理想,說穿了只是自己重頭到尾是那麼愚蠢,什麼都沒看清。


糯米糰的這首《 濫情歌》寫得真好。馬念先說這首歌是「一條老狗與牠的女主人的故事」。我不禁佩服起來,似乎樂手在小情小愛中看透了人生百態;而我在高喊人權的同時,卻什麼也不懂。